73非常想让他们甜一下……所以写了个很ooc的互相理解。
然后两句写完重点。
失去希望【咸鱼】
总之很ooc，慎，慎，慎！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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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爆竹声声。
——这个声音本不该出现在华山的，但它现在响彻了龙渊。风无涯可以断言，在华山派，怕是没有一处听不到这个声响。
而他现在站在离爆竹第二近的地方。罪魁祸首则正窜来窜去，以让人眼花缭乱的手法将剩下的大堆烟花爆竹一一点燃。
上面已经隐约传来人声，想必是被吵醒的同门循声而来。齐无悔将手中短香随手一扔，拍拍手掌，扛起旁边的风无涯就跑:"搞定收工——过年就应该这样热热闹闹的嘛！"
幼小孩子趴在半大少年的肩上，懵懂的眨了眨眼，却被夜空下盛放的璀璨，与剑气划过长空的冰蓝光辉吸引了目光。
——画面骤然终止。
烛火静静燃烧，偶尔会有一两声噼啪声响。他的身上盖了一条小毯，温度正好，只是在轮椅上坐久了，上身却是有些麻木。风无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，呼了口气，才感觉清醒了一点。
门外隐约传来柳圣学的声音，刻意压低了些:"风师兄在休息，有事等会儿再说……"
风无涯扬声道:"何事？"
门外的声音骤然远了些，大概是柳圣学拉着对方训了几句，怪他搅了二师兄难得的好梦。风无涯收了毯子，准备拿到床上去，就听房门吱呀一声，柳圣学窜过来抢先替他放好，口中仍是怪罪:"你就不能好好休息吗？折腾这些做什么？"
风无涯笑道:"还要谢谢你替我盖上。"
柳圣学啧道:"我们医者本就要伺候你们这些病人，有什么好谢的。"言罢又向来人恶声道:"快点说完，别浪费时间！"
风无涯看着柳圣学带上房门，才对一旁的小师弟笑道:"不必紧张，慢慢说——何事找我？"
二
师弟师妹笑闹着，一见到他却都极有默契的喊:"大师兄，新年快乐——红包拿来！"
风无涯正在喝酒。齐无悔坐到他对面，先拿过酒盅咕嘟嘟灌了几口，才骂道:"娘的，这帮小兔崽子，一个个商量好来抢钱的？这才几步路，老子的荷包瘪了一半！"
表面仿佛心疼，内里的得意却无法掩饰。风无涯含笑打趣:"那师弟的呢？"
齐无悔豪爽的把荷包扔到了桌上:"剩下的都给你！"
——过年。
又过年了，却不会再有人问他要压岁钱。
齐无悔枕着手，在寒风中平平睁开眼，耳畔除了呼啸风声，便是华山弟子遥远的笑闹。
——他什么时候竟也如此伤春悲秋了，居然会梦到这些东西？齐无悔嗤笑一声，反手摸向床下。
他的酒盅总是放在那里的。
门外突然响起两声咳嗽。
齐无悔一惊，猛然起身:"谁？"
外面的人又咳嗽了一阵，随即哀叫:"这地方好冷，还好大师兄你醒了——大师兄，我能进来吗？"
齐无悔跳下床，前去开了门，只见小师弟抱着胳膊抖抖索索，脸色青白的望着他:"大师兄过年好……"
"……"齐无悔拽着胳膊把人拉进屋子，一边关门一边给对方输了些内力御寒。屋内装设简陋，齐无悔见小师弟脸色好了些便松开手坐回了床上，示意对方随便找个地方坐，"别叫老子大师兄——不好好过年，跑老子这里来干什么？"
小师弟此刻虽已不冷，但听到窗外呼啸风声仍是忍不住缩脖子:"我来给大……您拜年，顺便送些酒来……"
齐无悔看着小师弟空空的双手:"……送酒？"
小师弟干笑:"……刚刚太冷，放外面了——劳烦您取一趟。"
齐无悔复杂道:"谢谢你还记得我齐无悔——不过你这内力真该好好练练了，至于这么冷吗？"
小师弟乖乖应承，表情似是不好意思又似是不服气。齐无悔有点想笑，转身先去取了酒，放到了床底下。见师弟仍是一副怕冷模样，便道:"过来吧小鹌鹑，老子送你下去。"
拔毛小鹌鹑很是不同意这个外号，然而他无力反驳。
齐无悔将人扔到了浩然台，随即回了誓剑石。原先的盅里还剩了些酒，齐无悔坐在地上，将残余的冷酒灌了几口，而后随意的靠着床休息起来。
冰凉酒液淌进滚烫身躯，几乎能浇灭一身热血。
三
"战书？"风无涯不由皱了皱眉。
小师弟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:"那几个家伙，平日里就总在山门外辱骂大师兄，如今正过着年又来向大师兄挑战，真是不自量力，自讨苦吃！"
风无涯却是摇了摇头:"不必管他。"
小师弟讶异的睁大了眼:"……为何？师兄，先前您要我们忍耐便罢了，如今他们战书都递上门来，我们还避而不战——"
风无涯忽然恍惚了一瞬。眼前的画面与记忆仿佛重合，齐无悔拔剑出鞘意气风发:"……这样还避而不战，老子难道怕了他们不成？娘的，不让他长点记性，老子就不是华山无回剑！"
而他开口，回答与当时如出一辙:"……可又是何必，要争这一时之气呢？"
小师弟张口结舌，似是还想争辩什么，风无涯却只苦笑道:"不必说了。你走吧，过个好年。"
——他或许已经开始老了。他就像一个真正的老年人，将看到的一切与回忆相比较，沉浸在记忆虚假的美好里。不过是几句交谈，竟让他一时间疲惫不堪。
小师弟却是没走。
风无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:"……还有什么事？"
小师弟低着头，咬了咬牙，下定决心道:"……我们几个师兄弟商量好了，刚刚一位师兄已经去了誓剑石，给大师兄的酒里下了点药，想药倒他以后，再把他带下来……"
……现在的师弟，怎么都这么有才呢？
风无涯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，只得无奈笑道:"你也太看不起师兄了些，就他闯荡江湖的经验，还能被你药倒不成？莫要再胡思乱想了，快回去吧，华山夜里可冷。"
小师弟应了一声，终于乖乖走了，看神情似是有些遗憾。
柳圣学随即进来，神色如常:"休息吗？"
风无涯摇头道:"还要劳烦你，替我找燕师弟和云师弟来。"
柳圣学一愣，当即试图反抗:"我——……"
风无涯望着窗外，感叹似的含笑道:"——那药，不知小师弟是从哪里弄来的？若是教我知道……"
柳圣学:"……送你去浩然台。"
四
云飞卓正在吟诗作对。燕无回正在挥毫泼墨。
柳圣学不耐:"二师兄叫你们去誓剑石，把你们大师兄扛下来，送到他床上去。"
燕无回:"……我觉得我打不过。"
柳圣学沉痛:"已经药倒了……"
云飞卓大惊失色:"二师兄终于忍不住下手了……！？"
柳圣学心虚咳嗽:"别管那么多，快去！"
柳圣学转身回鸣剑堂。燕云对视无言。
燕无回:"……你现在在想什么？"
云飞卓沉吟:"……我以后是不是该请他们去听雪楼喝一杯？"
五
风无涯礼貌的感谢了两位师弟的帮助，虽然师弟们的目光让他有点毛骨悚然。
柳圣学帮忙掩门，深藏功与名。
风无涯发了会儿呆，忽然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。
他的师兄此刻就躺在他身后，躺在他的床上，昏睡不醒。
——这难道不是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做出的最信任的姿态吗？
风无涯感到一丝难言的满足。虽然当事人是被迫的。
但是……这种难以面对的感觉，又是怎么回事？
天色早已尽暗。已近子时。
身后之人的呼吸频率突然变化——他醒了。
风无涯一怔，侧身道:"师——"
齐无悔已然翻身坐起，目光凛冽，神色冰冷。对上风无涯愕然目光，他只咬牙怒道:"滚出去！"
六
——子时。
风无涯还没有滚，但疼痛已如约而至。
疼痛。深入骨髓的疼痛。
齐无悔觉得自己似乎在一瞬间想了许多东西，却难以仔细思考其中的任何一件。他仍睁着眼，但什么都看不见了。齐无悔记得清楚，他以前甚至可以自得其乐的细数肌肉抽搐的次数——但时常数错。他的大脑在这时已经不堪大用。
但这次不行。
——这是鸣剑堂，风师弟就在他身边，看着他丑态百出。
——他怎么能失态？
——他怎么能出声？
他的手应当是握着床沿的，但他感觉不到。热包裹着他，封闭了他的一切感受，只有疼，占据了他身体的每一处。
疼痛使人疲惫。但他依然清醒。
清醒的疲惫，清醒的痛苦。
——现在该是什么时辰？
是否已经天亮？
齐无悔本不是一个脆弱的人。但在这灭顶的痛苦中，他也不得不想到逃避。
只是……他欠风无涯的，尚未还清，又怎能企图躲避？
七
——他在哭吗？
他的床铺已然崩塌，而齐无悔在一堆碎裂木块中挣扎着，肌肉紧绷到抽搐。
风无涯静静看着，眼眶似已潮湿。
齐无悔的挣扎终于渐渐平息。他茫然的睁着眸子，又过了许久，才缓慢的眨了一下。
风无涯没有出声。——他已无力再去说任何话了。
却是齐无悔先开了口:"……师弟。"
风无涯轻声应:"……是。"
一如十几年前，风无涯刚拜入华山的时候。
八
"你这小子好生瘦弱，哪来的勇气寻来华山？"少年忍不住戳了戳面前小孩脸上的婴儿肥——手感不错。
枯梅颔首:"既有勇气来此绝境，你已有了成为华山弟子的资格。"
小孩激动的领剑发誓，一字一句字正腔圆。华山大师兄听的十分感动，反手就把小兔崽子扔进了洗剑池。
风无涯成功冻感冒，躺在床上被照顾了半旬。齐无悔被一顿暴揍，罚跪两天，才得到了觐见师弟的资格。
彼时齐无悔一身落雪，脸上被揍得淤青还没消，看起来比躺了多日的风无涯还要狼狈许多。风无涯怯怯的看着他，却是齐无悔先笑了起来，唤道:"师弟！"
风无涯的眼睛亮了亮:"嗯！"
九
"那帮小兔崽子，究竟想做什么？"
良久的沉默后，还是齐无悔先起身，神色有些隐约的郁闷。
风无涯才想起原委，与齐无悔说了战书的事情。齐无悔果不其然对此大加赞赏:"这才是咱们华山该有的气魄嘛！——不过手段有问题，以后别让老子逮到这几个小兔崽子，否则，哼。"
"……那师兄是要接下战书了？"风无涯苦笑，却也没了劝阻的打算。
孰料齐无悔道:"不去。"
风无涯一愣。
齐无悔倚着墙，神色自若:"老子跟他置哪门子气，让他骂。没意思。"
风无涯分外惊讶，最后忍不住大笑出声，前仰后合。
齐无悔吓了一跳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:"你小子怎么回事！？"
风无涯捂住额头，总算抑制下来，轻轻笑道:"师兄果然还是变了。"
倘若是以前的话……
"娘的，老子不打断你的腿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华山无回剑！"
齐无悔听他学了一通，哑然失笑:"……小兔崽子，没看出来呀，不怕老子打……"话音未落，却是看到风无涯的腿，又说不出了。
风无涯仍是笑着，戏谑道:"当初怎么都拦不住你，现在更拦不住了，师兄倒是不去了。"
齐无悔不屑:"老子懒的跟手下败将争。他想挨打是他的事，凭什么要老子动手。"
说到底，若是他齐无悔被人放了鸽子，怕不是要骂的更狠。实力这种东西，又何必非要手下见真章？
风无涯只看着他师兄笑，笑容温暖。
齐无悔默了会儿，道:"……行了，也没别的事，老子回去了。"
风无涯笑道:"师兄慢走。"
齐无悔立时愣了一下:"……你小子……"
风无涯道:"怎么？"
齐无悔抱臂睨他，不语。
风无涯笑着，有些遗憾:"可惜也不能送师兄一程。"
齐无悔便忍不住笑，摇头道:"你小子……也变了。"
齐无悔跳出窗户，头也不回，朗声豪爽道:"老子一定能给你寻来治腿的药！"
风无涯扬声笑答:"那便多谢师兄了！"
黑色身影几个起落，消失在夜幕中。
远处，爆竹声声。
